“让冰城老人尽享康乐晚年，哈尔滨市润福老年公寓入住倒计时。”这是一条发布于2014年3月19日的消息。正当老人们互相传送这一信息时，润福老年公寓建设进展却突遭“逆转”：预计今年6月底前能达到试住水平、8月试运营的一期工程，眼下面临停工危机，近千名老年人签约预定的床位很可能“一时半会儿”无法兑现。
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变故？
原来，就在润福老年公寓项目建设如火如荼之际，土地使用类型变更、执法部门勒令停止施工、未经审批工程不能开办老年大学等节外生枝之事接踵而来，一时间令创办方举步维艰，仰天长叹：社会力量办个养老机构咋就这么难？
润福老年公寓遭遇的“个性”问题，也反映出我省社会力量兴办养老服务机构存在的“共性”难题。据了解，我省养老服务机构数量相对偏少、规模较小、层次单一且针对性不强，而各级政府在发展养老服务设施方面投入资金较少，土地、贷款、行政收费等方面支持政策不到位，致使大部分社会力量创办的养老服务机构资金来源渠道窄，运营成本高，经营困难。根源问题得不到解决，社会力量及资金不愿投资费力不讨好的养老服务业的局面就难以扭转。
生意人不走来钱道，一门心思走出创办公益养老服务业新路
在哈尔滨市松北区中源大道与江都路交汇处，一片片别墅区中，两幢规模宏大的建筑物“鹤立鸡群”，这就是号称我省首家“高端养老”的哈尔滨市润福老年公寓。它是一家在建的设施一流、现代化、综合型、智能型、生态型养老机构，也是我省首家与台湾相关机构合作、引入先进管理模式的高品质养老服务机构。公寓总建筑面积11万平方米，预计投资6.5亿元，设有2000余张“养老床”，提供日间照料、失能护养、老年康复等多类为老服务。
走进这个作为省和哈尔滨市重点民生工程的建设现场，已建成的1.5万平方米的文化养老中心，高挑恢宏，凸显投资者“大手笔”的设计理念：3000平方米的阳光大厅、欢乐大舞台、养生服务区，休闲长廊两侧还设有文学、音乐、戏曲、书画等主题沙龙……
与公寓一道之隔的别墅区，一套房就卖数百万元。有关业内专家给记者算了一笔账：老年公寓地处松北区黄金地段，占地5万多平方米，最保守估算可建15万多平方米商品房。按最低每平方米平均5000元的售价，轻松就能净挣五六个亿。
“放着大钱不赚，怎么干起了难见营利、而更多是公益性的养老产业？”面对记者的发问，润福集团董事长于春明感慨地说：“我从经营钢材生意起家，十多年来赚了不少钱，买了两块地、几处商服和住宅房。”他告诉记者，这些钱足够自己和一家人过着富足的生活。“可我想，挣了钱不能总算计着自己的日子怎么好过，也应该为社会做些事情。”出生于1959年的于春明，身上有着那个年代特有的责任感。
机缘巧合，于春明此后结识了来自台湾的中华文化经济统一促进会理事长李宗永，二人想法一拍即合，将关注的目光投向了公益养老事业，决定将台湾养老服务先进理念引进龙江，创办一个能让老人们安享晚年的老年康乐城。说干就干，尽管周围的亲朋好友都反对涉足费力不讨好的养老服务业，于春明、李宗永还是毅然于2010年上半年从调研论证开始艰难起步。
润福老年公寓的办院宗旨简明实在，即“公益性、普惠型”。公益性是在坚持高标准配置的前提下，降低入住收费标准，使更多的老年人能够住进润福老年公寓。“为实现这一承诺，固定资产投入折旧周期将大大拉长至20~30年，也就是说，企业意义上的利润回报，在项目运营的前几年可能都是负数。”打造星级宾馆般的养老机构，并不是为了多收老人们的入住费，于春明解释说，普惠型就是有意识地分设高、中、低不同档次的入住收费标准，并使入住老人在支付不同标准费用的情况下，都能享受到同等优裕的养老环境、同等完备的公共服务设施和同等质量的共性服务。
近千名老人等待的养老机构不能如期而至，创办方多个难题待解
在文化养老中心会客室，于春明、李宗永的笑容凝固在墙上悬挂的润福老年公寓项目奠基仪式的照片上。
“远赴国内外进行了行业内充分调研，并经过专家多方论证，2012年10月我们得到了市、区民政部门下达的批复意见，2012年第四季度进行了基础建设。在我省各级各方领导的高度关注下，项目建设工作从2013年4月份开始复工全力推进。”于春明回忆道，“奠基仪式很隆重，哈尔滨市、松北区领导参加了活动，还为项目正式启动剪彩。”
养老网小编了解到，润福老年公寓在建中，松北区委、区政府领导曾召开专题会议指出“这是我区招商引资的重点项目，要多给予支持”，并多次召开协调会研究决定：“为不影响项目如期开工建设，规划调整与开工建设同步进行”，安排区招商局协调督办此事，针对工程建设项目相关手续多次协调、商讨土地、规划、施工等事宜。
但如今，近千名老人等待的养老机构不能如期而至、多难题待解的窘境，让于春明、李宗永二人愁眉紧锁。
窘境一：上下政策不一致，高昂土地变更性质收费，企业难以承担。
润福老年公寓建设用地属企业自有用地，占地面积共近5.6万平方米，包括工业用地4.3万多平方米，商业用地1.2万多平方米。最初，于春明打算开办工厂，后响应政府号召，经哈尔滨市政府、松北区政府调整规划，拆除闲置厂房，着手建设老年公寓。
社会力量兴办养老服务机构本是国家大力提倡和鼓励的，记者在有关文件中也找到了印证，其中2013年9月下发的《国务院关于加快发展老年养老服务业的若干意见》规定：“民间资本举办的非营利性养老机构与政府举办的养老机构享有相同的土地使用政策，可以依法使用国有划拨土地或农民集体所有土地”。润福老年公寓是哈尔滨市民政局批复同意举办的“非企业”机构，是非营利性的养老机构。而哈尔滨市政府相关文件将民间资本办非营利性养老机构用地确定为办公用地范畴，因此要收取企业几千万元的变更使用性质土地出让金。于春明告诉记者为了维持该项目他到处筹集资金，几乎变卖了全部固定资产，实在无力承担这笔意想不到的巨额费用。
同时，《国务院关于加快发展老年养老服务业的若干意见》还明确规定，各地要制定有利于促进养老服务业发展的土地政策，确保以优惠、合理价格并优先供应土地，支持民间资本举办营利性养老服务机构。记者了解到，北京、上海、杭州等地都已先后出台了相关政策，以较低价格供地，支持社会力量举办养老服务机构。
据介绍，创办方多次向松北区政府有关方面汇报情况，松北区答复土地使用政策由哈尔滨市政府制定，相关部门认定，《哈尔滨市各类城镇国有用地基准地价使用范围》明确规定，养老机构属慈善范畴，医卫慈善列在办公用地类别。
窘境二：先后政策不一致， “违法施工勒令停建”，企业无法兑现向千名老人的承诺。
2013年4月，润福老年公寓项目在松北区政府边建边办手续的要求下开工建设。2013年8月松北区政府以未办理审批手续为由，封堵建设工地大门，禁止施工。最近松北区政府又多次最后通牒，要求润福老年公寓限时协调相关事宜，限时办理审批手续，否则强制停工和处罚。
“在建项目停止施工带来的后果不堪设想。我们已经和近千名老人签订了入住协议，不能按时完工就不能运营，不但会失信于这些老人，严重影响老人既定生活计划，还要为施工队赔款。”
弥补政府投入不足，建立激励社会力量办养老服务长效机制
养老服务业是公益性项目，见利慢，且投资越大回收期越长。目前，我省给与民办养老机构每张床位1000元的建设性补贴和每月50元的运营补贴，但这对于投资大、收益少的养老服务机构只是杯水车薪。
“补贴少，企业要维持正常运营势必要提高老人的入住收费，造成老人负担增加，或因承担不起而选择低价、低质量养老场所。”采访中，多年从事社会福利工作的专家认为，政府应加大对社会力量兴办养老服务机构的资金投入和政策扶持，建立激励机制和长效机制，不断提高建设性补贴和运营性补贴，确保其能够充分发挥社会公益性作用。
此外，各级政府对养老服务机构项目建设都有一些减免行政事业性收费的规定。但据润福老年公寓项目工作人员反映，这些优惠政策落实起来有一定的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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